2010年7月9日 星期五

李維史陀 介紹

李維史陀分析的神話,不是羅蘭巴特的現代都市神話,他不像後者那樣在乎演練或建立符號學。他發現,同時發明不同神話「背後」的共通結構,直指古今思維的共性。他的著作充斥美洲印第安神話的縷述,這個部族怎樣說,那個部族那麼說,讀者很快發現裡面存在某種相似性,很能隨作者的文字一下子豁然貫通。


不過,相似只是相似,只要排比夠細心,不難整理出文本的異同。李維史陀非凡和厲害之處,在於能提供前述的那一眼,一眼一發,一發必中。所謂「中」,不是跟什麼真理符合,而是呈交出令人贊歎的關聯、想像,目標確在自圓其說;不喜歡他的人便說他牽強,喜歡的起碼將之等同高質創作。

二元對立及其中介,是講述李維史陀神話理論的常用術語,邏輯思維以排中律和矛盾律來表現這,李維史陀則指出原始神話也保留了這個結構。他的四巨冊《神話學》清楚闡示了一個似乎放諸四海皆准的三角結構。不過,他並不相信一元,在《嫉妒的制陶女》里,他強調符號的多樣性才是神話思維的本質。神話不解決問題,而是把問題轉來轉去,以符號的轉換紓緩緊張和危機。結構的發現和發明,恰好不在解決真理問題。保持符號和文化的多樣,殊為重要。《神話與意義》中,他寫道: 「現在威脅人類的是,將來有一天我們只成為一整個文化的消費者,我們能夠消費世界上任何角落、任何文化的產物,但于自己卻喪失了原有的獨創性。」這簡直可視為一段反全球化的預言╱寓言。消失的身影,留下無盡豐碩而多樣的符號,符號的解讀又形成新的符號,點綴曾令他著迷的落日晚霞。

朗天
=======================================================================
人類對於時間是敏感的,尤懂區分新舊。前陣子去世的百歲人類學家李維史陀梳理不同民族的神話對比,發現在冷與熱、光與暗、黑與白、善與惡以外,新與舊亦是普世迷戀的二元對立,我們在二元對立的隙縫裡尋得一陣曖昧的滿足,那滿足,根源於我們總有逃離的欲望。



逃離之後,回到起點,也回到了秩序的束縛;那是另一種帶有安全感的快樂。
在倒數的一刻,我忽想起《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末句, 「第二天起床,振保改過自新,又變了個好人」。這也是我的新年願望。

馬家輝
=======================================================================
 
不過話說回來,事實上遠早於李維史陀,人類學早就發展出一種能夠將表面上看起來不相干的事物貫串起來,給予解釋的傳統, 亦即所謂「整體主義」(holism)的角度。可是,人類學家對於那一大堆從陌生的「他者」世界蒐集回來的資料,如何貫串、編整,納入「『我們』可理解」的「秩序」,卻見陷阱重重,難脫自我中心的迷障。
 

以早期的「進化論」範式來看,一切異地他者的萬事萬物,在各種紛呈的異色(exoticism)背後,都一一給收編入一套「宏大敘事」,以所謂「文明」觀點俯視「蠻夷」, 編織一個又一個「進化序列」。這些關於文明進化的「事物秩序」,如何靠攏帝國主義、殖民主義「我族中心論」(ethnocentrism) 的慘痛歷史,今天亦毋須多贅述。

李維史陀的結構主義人類學,恰好就是對這種由知識專斷所製造出來的「各不相干」性進行深謀遠慮的干預,解放事物被既有知識秩序所禁鎖起來的可被解讀潛能。無論是食物的種類、烹煮的方式、親族家庭的結構、圖騰崇拜的種類,以至流傳今古,廣散五洋七洲的各式神話,李維史陀都嘗試施以庖丁解牛的高超技法,先予以解構,再加以重組。


如果說「功能主義」將文化的不同形態解釋成人對環境的適應,從而滋生出千差萬別的意義體系、禮儀信仰,那結構主義那把無情的解剖刀卻往往逕直指出,橫跨這一切繁雜的意義體系背後的,卻是一些有如代數、矩陣等的邏輯形式,在神聖與歷史底下的,無非是偶然性的排列組合,「太陽底下無新事」的「深層結構」,一種竟是由無意識所支配的智性操作。


 

1 則留言:

  1. Playtech casino in Arizona, review for new slots, bonuses and
    Playtech has been the 세종특별자치 출장샵 best online 하남 출장샵 casino for me as well as in gaming. it was established in 1996 전주 출장마사지 by 평택 출장마사지 Gauselmann and 광양 출장안마 Gauselmann.

    回覆刪除